作者：聿墨翡
一個初夏的周末，陰暗的天空下著雨，在這個可以忙裡偷閒的下午，特別想到溫市中心區的美術館（Vancouver Artgallery)走走，那兒正在展出來自1871年，出生於美麗的溫哥華島維多利亞市的畫家， EMILY CARR 的專題 INTO THE FOREST。
約十多年前曾帶著外地來的朋友參觀美術館時，頂樓也正在展此畫家的森林系列畫作。依稀記得大家都被一片「暗褐的綠」給震懾住了，深山老林深處的祕密在畫中被揭露無疑，讓我們都看得大氣都無法喘一下，在那時，心裏留下非常特殊的印像。也難怪溫哥華有一間以CARR而命名的藝術學院了。
一進到展館內，英文的導覽似乎剛開始，他們已在那邊聊一會兒了，希望沒有錯過太多訊息。跟著清秀白淨，戴著一副大眼鏡的導覽小姐。真幸運，她的美術知識豐富，藝術情感充沛，帶著大家一路看CARR的早期畫作及心路歷程。
一開始只有小貓三三，倆倆，受到了導覽的感染力，不ㄧ會兒，邊走邊聚過來的人越來越多。CARR最早期的油畫展出了三張，展館的地下用線框住不得再向前邁進的保護措施。說真的，剛開始看時實在不明白！還錯將樹枝當作了珊瑚！為什麼這些顏色讓人第一眼有種派對饗宴的氣氛？
真慶幸有解說！CARR在英，法待過一年和當地有名的藝術家學習及工作，同時間在巴黎，也深受到當地各個派別藝術家的啟發及影響。
導覽拿出了一張印象派大師的明媚仕女圖來作對比之後，ㄧ看就明白了⋯⋯，法式印象派優雅柔和的線條及其明亮開朗的色彩，悠閒的藍天都被運用到了樹林裡。在當時全身充滿了法式氛圍的CARR回到加拿大後，興致勃勃的在東岸的大城開了個展，結果是，只聞樓梯響⋯⋯，卻無人買單！？！這使得受挫的EMILY 慢慢開始偏離了優美的法式風格。
在那個年代，任何人想獨豎ㄧ格都是條披荊斬棘的道路！
導覽帶著大家看一個藝術家創作的蛻變⋯⋯，很明顯的注意到的變化是，放棄了田園農莊的溫暖色調，柔和的印象派線條樹枝也逐漸走向了挺直，結實的樹幹，改變後的樹林形態讓大家看到了一般人沒有住意到的角度，這包括了放大及誇張化樹的形狀成三角形，亦或是成了冰淇淋蛋捲杯的形狀，樹與樹間的動感自成一格，幾乎每張圖都令人感受到了風在樹林中低迴⋯⋯。
她在當時自身在林間所感受到的色彩及光影，被運用的出神入化，也依稀見到另一大師的影子被巧妙的融合。
除了森林的內部的描繪，也有以天空中的氣流和地平線為題材的作品。一根根孤單被砍光了樹枝椏，只剩一個樹尖，即將成為木材的孤獨樹也成為CARR筆下的主角。其中有張著名的作品，被砍禿了只剩下樹梢的杉，一枝獨秀的上升到了天空的中央，在開闊的地平線上，襯著其背後，太陽的大光暈及飄浮著的雲層加上動盪的氣流，順暢的線條融合得相當完美。忠實的呈獻了在二十世紀初葉，因人類居住和工業的需求而被破壞及砍伐的加國西岸，溫哥華島上的森林狀態。
特別喜歡她有幅誇張的作品，描繪了一棵大樹的姿態，當從下向上仰望時，就好像瘋狂的女巫的頭髮，張狂如旋風式的甩動著，令人看得非常過癮，可以想像在作畫揮灑時的豪邁不羈了。這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的詮譯出森林中的畫風⋯⋯，讓人覺得，她就是主導整個森林的女巫！整片黒森林都在其指揮下活靈活現的出現在世人的眼前。
在CARR最初尚未成名前，畫布是昂貴的！於是她將油彩用汽油給稀釋薄了於紙張上作畫。不過如此一來，可將油彩畫的厚重感消除，進而有水彩畫般的輕靈感，色彩卻依然帶有油畫的鮮豔度。這些紙張的森林作品，在溫哥華美術館精心設計特別調整的50度的光線之下，能夠充分帶出，薄薄的水彩般在紙上的油畫氛圍之最佳色調。在展出館內的轉角處牆壁上，印了CARR在三零年代，走入森林的印象。
「獨自走入林中，看到隱藏在沉默但鮮活的土地裡萌發的生機，粗壯的老根，新根正擁擠得隨時就要從泥土中崩裂出來了。」 -Emily Carr, 1931 「身在林間，但滿腦子裏所念想的森林，不只是面前這幾棵樹，而是整片如正在歌唱般而律動的森林。」 -Emily
Carr, 1935 導覽讓大家注意看詞句中的所使用的動詞詞彙，有著藝術家所具備的敏銳觀察力的CARR，在當下所感樹林間的微妙變化，生動的描述，是鮮活的，強烈的。正如溫哥華美術館的資深策展師，Ian M Thom 的駐解，「當那個時代，大家都認為森林是黑暗的地方，當被禁錮的區域。而Emily Carr 當時的畫作所反映出的是，她深深相信的森林是美麗的，充滿靈性及活力的。」
1941年時，EMILY CARR 出版第一本自傳書，Klee Wyck ，贏得了總督府的非小說類的文學獎。導覽小姐建議大家，若想看，請盡量找1941年的版本，原因在於書中其中ㄧ個章節談到了當時的白種人，對土著民族的偏見以及歧視在那個年代是特別的嚴重，可能是替原著民打了抱不平，在Emily Carr 於1945年去世之後，這本書在1949年又重新出版時這個章節被刪減掉了！
直到六零年代，她的前衛式印象風格開始名聲大噪，溫市美術館直到了七零年代後期才陸續收集EMILY CARR 的作品。這次的「走入森林」專題，將展至今年的12月初。聽完了精彩的導覽，將CARR的「森林」看了又看，待在她的樹下感受畫作上的每一棵杉，柏，似乎它們下一秒鐘就要動起來了⋯⋯。
走出美術館，外面天色已暗，仍然飄著小雨⋯⋯，市中心車水馬龍，街邊的餐車上冒著陣陣煙氣，站在忙碌囂嚷的人羣中，覺得好像突然掉到了另外一個世界！將臉仰起望著下雨的天空，好清醒一下過熱的臉龐。受到CARR 的感染，心裏裝著滿滿的對這塊大地的感受，在近百年前有一位如此的英雌，對於胸中的執著，在那個封建的時代，懷著大無畏的精神，她純美無瑕的愛上了美麗的自然森林，單槍匹馬走入其中，所創作出的一系列充滿著強大生命力的畫作。
那時，不知她是否料到了如今的影響力。朋友給了簡潔的駐解，「人如其畫般的粗曠」。嗯，如果再加上，是大氣和豪邁的典範，那就更恰當了。
聿墨翡 2017年 夏至 感謝 在這裏致上最深的謝意，給提供Emily Carr 畫作照片資料以及導覽的加拿大溫哥華美術館。
My best gratitude to Mr. Justin Mah for supplying Emily Carr ‘s painting photos from MEDIA ROOM, Vancouver Artgallery, Canad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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