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畫家史忠貴 教授

史忠貴:巴黎真正吸引全世界目光的力量是文明與文化的厚重

巴黎,雖說是名不虛傳的時尚之都,但它真正能夠吸引全世界目光且讓世人無法抗拒的力量是文明與文化的厚重。

試問每天成千上萬的人們湧進巴黎,他們來幹什麼?他們是來接受文明的洗禮。人們在盧浮宮富麗堂皇的展廳裡與這裡從埃及、小亞細亞、古希臘、古羅馬、拜占庭、伊朗以及歐洲等世界多個文明深情地擁抱。特別是大量文藝復興前後古典主義繪畫大師們嘔心瀝血的作品,使面對它的人們與其說是震撼不如說是恐懼更加貼切。對於從事藝術和愛好藝術的人們來說真可謂處處都是別開生面,特別是曾經只能通過印刷品才朦朧掠影的大師作品,今天則可以情不自禁一睹芳華…….

達芬奇的《蒙娜麗莎》、普桑的《酒神節》、魯本斯的《瑪莉美第奇的生涯》、德拉克洛瓦的《自由領導人民》和《薩達那巴爾國王之死》、米勒的《拾穗》、大衛的《加冕禮》、安格爾的《浴女》等名作,人們幾乎可以身臨其境感受其略帶體溫的呼吸……

塞納河水一浪一浪、疊浪前行,其左岸有一幢由十九世紀的火車站改造而作文化利用的建築—奧賽博物館。巴黎人在許多方面總是能別出心裁,將這座建築改造利用成博物館的本身就很巧妙地在為資本主義工業革命作最形象的註釋。人們拾級而上在階梯式的展廳裡,你可以盡情地領略到十九世紀古典主義的“叛徒”們顛覆傳統藝術教條後創造的歷史輝煌:

見識這些被當時主流媒體與權威謾罵嘲笑過的印象派大師們的鉅作,人們彷彿能感到汽笛的轟鳴,裹挾著你去親身體驗精彩絕倫的十九世紀變革的熾熱:

米勒,沒有投筆儼然已經從戎,快速變動的兩次法國革命中他所親見的社會變遷已經成了他創作的宣言;

馬奈,當時雖被古典貴族們稱為叛逆之首,但他持續不斷地以思想與激情熔鑄的繪畫,不僅為那個激情燃燒的歲月作了精彩而真誠的佐證,同時也將自己永遠地嵌進了歷史;

雷諾阿,在物質方面雖窮困一生,但他的天才成就了其精神富有。他勤於將陽光下閃耀的女性揮灑在畫布之上,以讚美嚮往自由的靈魂,每一件作品都蘊含著青春之歌似的生機與魅力……

在埃菲爾鐵塔以東的羅丹美術館。這裡矗立著羅丹到死之前都沒有向外人展出的他一生中最重要的傑作《地獄之門》!

這件作品的靈感源於老羅對意大利佛羅倫薩大教堂建築僵化、保守、呆板風格的否定與批判。他對這一作品構思精巧用情獨特,表面上好像是在從文學的角度闡述人生,向人們展現生、老、病、死、性、靈、愛、天堂、地獄這些但丁《神曲》中的地獄場面,但實際上他是想從這些人物極富張力的動態和二度三度雕塑空間、光影、層次及物質的變化中,用自己的獨有的思想視覺詮釋生命和自我的終極追尋!

《地獄之門》的中心位置是老羅一生中最看重、也最推崇的《思想者》,“主人公是坐著、迷失及緘默的沉思影像。整個軀體都在頭頂上,全部靜脈的血充滿整個思想。”這實際就是羅丹的自我造像!可以想像他在走近地獄之門的時候,想對人們說的正是《思想者》的主題:精神仰望超越,思想渴望自由!

在巴黎,畢加索博物館與盧浮宮博物館就地理位置而言相距不過咫尺之遙,但就兩者各自收藏的輝煌文明而論,它們彼此之間的差異卻得用世紀來計算。如果你是一個善於思考且真正細心人,則一定會從這差異之中獲得許多有益的啟示:按照我以上提示的文明探尋路徑,我們從盧浮宮、奧賽、羅丹再到畢加索博物館一路走來,是否會覺得越往後走越輕鬆?越往後走越自由呀?到了畢加索博物館則會驚異地發現:你所追尋的這條博覽線索與世界藝術由古典再現向現代表現逐步過渡;從保守禁錮到思想自由循序漸進的發展軌跡是何等的巧合呀?

有上述鋪墊,此時再來認識理解畢加索就要容易得多了。

從畢加索藍色的憂鬱中我們可以讀出他在世紀末的恐懼與萌發新思想的焦慮;

在粉紅色的記憶裡,人們會看到一個天才盡情享受著愛的撫育,也有評論說這是作者為“人類孕育出來最酥軟的抒情繪畫”;

然而,不久過剩的精力驅使這位天才又對原始狀態產生了狂熱;

立體結構讓你很容易從中看作者以變形的獨創美感創造出了一個嶄新的藝術世界;

超現實及戰後思維的探索他又在向人們展現毀滅真實,實際上更增強了事物的客觀實在性的極端的現實主義……
然而,與如此厚重的文明、文化的力量相比,香街上,諸如香奈兒、愛馬仕、路易威登等等奢侈名店儘管頗費心機打扮妖艷,是不是最多只能算是一個跑龍的配角兒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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