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源:上海/心靈白開水投稿 (原名慧可見)
如果有一天,一个人突然放弃他本已拥有的丰富物质生活,转而去过另一种完全相反的日子,那么,这个人一定是在追求一种精神上的满足。
从无到有的路,大多数人都能不太费劲的走下去,然而从有到无的路,恐怕就没几个人能够坚持下去了。对于一点点的累积,从无到有,从少到多,人的心中始终是有一个希望存在的。可是忽然间将已拥有的很多都放弃,让自己变得一无所有,那就不是常人能够接受的了。
但这世上总有那么一些异于常人的存在,他们甘愿抛弃自己富足的生活,只为追寻心中那抹说不清道不明的信念,或者也可以称为深入骨髓的信仰,亦或者可以说,是追寻那份生命的源态与本质。
总之,那些人努力寻找的,想向世人呈现的,便是那份生命的实质与真实意义。也正因此,他们才能甘愿放弃世俗中的一切,并以耗尽自己生命为代价,用他们善于又特有的方式,为世人点亮一丝灵光。
在绘画这一艺术领域,一直都存在一种说法,说画家乃是神的代言人。其实这一说法并不为过,尤其是那些真正意义上的绘画大师,他们的作品当中,的确在传达着某些不属于凡尘的东西。那一看之下的心悸、感触、情绪、抚慰、灵感、想法,甚至看过之后脑中的无限遐思,那所有的一切,都是来自于神的一种指引。
保罗·高更(Paul Gauguin,1848—1903),著名法国后印象派画家。他生命中的最后一幅画作,也是其最具代表性的作品《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便是他的一生所求。而高更本人的生命轨迹,也正是走了那异于常人的路径,一条从有到无,抛弃一切,甚至无法被人理解及有些唾弃的艰困之途。或许途中他也曾后悔、懊恼、想要放弃过,但当那副杰作终于在他笔下现世后,他应该是无比满足和无怨无悔的。
高更自己对这幅画的理解是:“这幅画不加任何修改,一个纯净的幻象,我的梦和整个大自然结合,站在人类的起源和未来面前,觉醒的时候,我的作品已经完成了,我问自己: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
对于人类来说,也许只有”我们从哪里来?我们是谁?我们到哪里去?“这一关乎生命意义的永恒主题,才能让人为之心甘情愿的放下所有吧。
无论人类历史如何演变,总会在某一时刻出现那么一些人,以他们特有的方式,为人类揭示这一永恒的命题。
1919年,英国小说家威廉· 萨默赛特·毛姆,以保罗·高更为人物原型,以他的生平为素材,创作了长篇小说《月亮与六便士》。毛姆除了以文学形式讲述了画家的一生,他同时还用文字对高更的《我们从何处来?我们是谁?我们向何处去?》做了另一番描述。
绘画和文学这两种不同的艺术形式,产生了两种不同的效果。
《月亮与六便士》中,毛姆是这样描述那幅画作的:
”当他的眼睛适应了室内的光线时,他吓了一大跳。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什么地方来了,仿佛是,他突然走入了一个神奇的世界;矇矇眬眬中,他好象觉得自己正置身于一个原始大森林中,大树下面徜徉着一些赤身裸体的人。过了一会儿他才知道,他看到的是四壁上的巨大壁画。
他凝视着墙上的绘画,心中激荡着无法控制的感情。他对于绘画并不怎么内行,但是墙上的这些画却使他感到激动。四面墙上,从地板一直到天花板,展开一幅奇特的、精心绘制的巨画,非常奇妙,也非常神秘。库特拉斯医生几乎连呼吸都停止了。他心中出现了一种既无法理解、又不能分析的感情。如果能够这样比较的话,也许一个人看到开天辟地之初就是怀着这种欣喜而又畏服的感觉的。这幅画具有压人的气势,它既是肉欲的,又充满无限热情。与此同时它又含着某种令人恐惧的成分,叫人看着心惊肉跳。绘制这幅巨作的人已经深入到大自然的隐秘中,探索到某种既美丽、又可怕的秘密。这个人知道了一般人所不该知道的事物。他画出来的是某种原始的、令人震骇的东西,是不属于人世尘寰的。
《月亮与六便士》中,毛姆是这样描述画出那幅杰作的画家的结局的:
”后来他的眼睛落在墙角的一张草席上,他走过去,看到了一个肢体残缺、让人不敢正眼看的可怕的东西,那是思特里克兰德。他已经死了。
这个一度曾是活生生的人,现在已经气息全无了;“
虽说经过了文学艺术的加工,但毛姆的描写基本与高更的生平相差不多。也许,这就是有所追求的代价吧。
没有付出,焉有所得,只不过这代价与所得之间的衡量,每个人心中都有一杆不同的秤罢了。
这样的代价,又有几个人能承受的了呢?神选之人,岂是那么好当的。对于这样的人,请多些包容,少些诟病,多些理解,少些诋毁。毕竟,人们关注的焦点,应该放在他的作品上,而不是他的私人生活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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